Pokecho

Everybody be cool,u,be cool.

【Undertale】Surfacetale.

第二章是Papy儿童文学。


Chapter II:Papyrus.



  Papyrus的一天开始于上午九点。

  按理说上午九点不算早了,但对于一个夜班要上到凌晨两点半、开着性能不怎么好的汽车到家已经将近三点的怪物来说,九点起床依旧十分辛苦。

  Papyrus起床。洗漱。接下来的事情取决于他工作的排班。比如今天,星期四,是他一周里最忙碌的一天,下午一点有在游乐场的兼职,晚上五点半以前还要赶到家庭餐馆在后厨帮忙,但他依旧拥有一个自由的上午。即便如此他还是把绝佳的补充体力和睡眠的时间用在了家务、采购和练习烹饪意大利面上,Papyrus发誓要做出最好吃的意大利面,并且经营一辆意大利面车,Surface有着冰淇淋车、热狗餐车、芝士三明治餐车,唯独没有意大利面车,他坚信这是一个绝佳的商机。

  教他烹饪的是家庭餐馆的老板兼主厨,餐馆的其他人都叫他Pat,听起来像宠物,所以看着他的时候Papyrus总会想起他们的宠物石头,那块石头被Sans放生了,因为他说它也许不喜欢Surface的环境,这里不够潮湿,四季温差也太大。这说不通,地表也生活着其他石头,它们明明就能适应。Papyrus知道Sans只是在逗他,就像小时候他逗他说那块石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会自己跑掉,以至于他半夜不睡觉,出其不意地冲进客厅,看看那块石头是不是移动过。

  Pat是个很友好的人类,餐馆的人绝大部分人都很友好。Papyrus本想应聘的职务是主厨,但很多餐馆的老板甚至没有尝过他自制的意面就拒绝了他,Pat是唯一一个不但吃了他饭盒里的东西还给他工作的人——尽管他没吃多少,而且最后他得到的工作也不是主厨而是洗盘子,Pat告诉他他做意面的水平还需要精进,而且主厨也不能只会做一道菜。

  至于游乐场的工作,是有一天Papyrus在市场调研的路上,被一个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拦住,邀请他来鬼屋工作。Papyrus尝试了几次,但他不喜欢看到小孩们被自己吓哭的样子。 后来他每周双数日的下午都穿着玩偶服在游乐场里发气球。这份工作薪水不多,但很有趣,尤其是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小孩子朋友。有的孩子看到他的头骨会尖叫到喘不过气来,但穿上玩偶服之后事情就变的简单得多。

  可玩偶服是怪物,他也是怪物,他并不完全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离下午的工作还有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他看了眼冰箱,水果还有不少,但做意大利面的食材所剩不多,Papyrus站在冰箱前面思考了足够长的时间。

  捏。

  他是伟大的Papyrus,前皇家守卫的一员(姑且算是),有着两份稳定的工作(姑且算是),能够照顾他自己和他哥的日常起居(就像以前一样),出门补充食材这种小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偶尔Papyrus会想起小时候的事。

  总是像隔着一层纱纸,就像所有人对童年的记忆一样,大体上模糊不清,但总有一两件事情就像刚发生过一样清晰,它们会在你的脑壳里重复出现。Papyrus能看到从前有一个小小的骷髅总是一个人玩耍,这并非意味着小时候的他是个很难相处的小孩儿,相反,其他怪物比他难相处的多。

  他记得搬到雪镇以后交朋友变得尤其困难。他试图和一个比他年纪小一点儿但攻击性很强、又总缠着周围的人讲烂笑话的怪物交朋友,可每次他笑不出来的时候对方就会攻击他;有一个总是很在意自己帽子的家伙,好像帽子比朋友更重要似的;还有狗,总是叼走他的骨头,有一只甚至还咬过他的腿;Jerry,一直在道歉没法正常沟通;Grillby,沉默寡言,而他又是渴望在谈话时得到回应的类型。

  转了一圈下来,虽说和所有怪物都算得上熟络——因为他单方面的热情和话多的属性,但愿意陪他玩的怪物还是只有Sans。即便长大成人,换了新环境以后,他还是会回想起幼年受挫的尴尬境遇,在和陌生人打交道时还是需要鼓足勇气。

  尤其是现在。

  在地上。和以往不同,从前只身闯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是人类,所以那时候和人类沟通他有足够的底气。而如今,Papyrus觉得自己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没有用异类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凭借他无害的本性还不能想到那个层面。

  但人类基本上个性都不错,他想,打交道的话,只要稍微努努力,还是信手拈来的事——捏?

  正在食品杂货商店挑选番茄的Papyrus突然觉得自己的腿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回过头,看见一个圆润的人类孩子正挣扎着稳住身体,但最终还是摔倒了。

   “噢,抱歉,我没有注意——”

  Papyrus把手伸到孩子的腋下将他提起来放在地上,他刚蹲下身子准备道歉,对方的家长就急忙跑过来牵走了孩子。是个好小孩儿,摔倒以后并没有哭,只是一边吃手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他,人中的凹陷淌着晶亮的鼻涕。他看上去比Frisk小很多,但是和Sans一样胖,如果他有机会和着孩子说话的话他本打算劝诫他少吃一点。

  那孩子的眼睛里只有好奇和探索,好像他盯着的是什么珍稀玩意儿,以至于忘记了疼痛,但跟在孩子身边的大人的眼神要复杂得多,他们知道区别,懂得恐惧为何物,并且有着原住民的优越,情感中夹杂了提防、不解和居高临下的不屑。Papyrus无法深层解读这眼神的每一重含义,但他至少知道这绝不是友善的眼神。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视线。有时候会有人装作不经意地瞥向他,目光中比好奇更多的是敌意。还有人干脆光明正大地瞅着他,毫不避讳地流露出厌恶和轻蔑。感受到这些视线的Papyrus会马上避开目光,像是被火苗烫到鼻尖的狗迅速缩回鼻子。然后他会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违反人类某些麻烦的传统。有一段时间他的行动总是小心翼翼,却因为过于在意而显得更加可疑。

  按理说怪物来到Surface已经这么久了,人类也应当熟悉了他们的存在,没必要再表现的这么排外,他猜想游乐场的负责人若不是因为玩偶服能遮住他阴森森的头骨和硬邦邦的骨架子,也不会提供他鬼屋以外的工作。Papyrus的眉毛尾梢慢慢压下来,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不过他一贯积极的、富有生命力的处世态度让他的烦恼在看到旁侧饱满鲜绿的莴苣的瞬间烟消云散,要赶紧回家做午饭,如果时间来得及,在下午的工作开始之前他还能小睡一会儿。

  

   工作一如常态。今天他拯救了九个在游乐场因为各种奇怪原因大哭不止的孩子,其中一个哭得太厉害,为了哄他Papyrus甚至还偷偷透露了自己的地底人身份。

  “你是说……你在地下的时候曾经是皇家守卫吗?”

  这个孩子只是冰淇淋的球掉在了地上就哭了整整半个小时,说话的时候他手里攥着黏着融化的残留冰淇淋的碎蛋卷,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涕流进嘴里,让Papyrus想起更早些时候他见到的那个孩子。

  “伟大的皇家守卫,”他补充道。“我们的工作是保卫地下世界的安定和怪物们的安全,队长安黛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和国王一起训练了,你知道吗,我想人类的孩子也能像怪物们小时候那么英勇。”

  孩子的表情已经从对失去冰淇淋双球的痛惜转变成了好奇与崇拜:“那你呢?”

  “我嘛……是在安黛因手下被训练着的,这个过程相当危险,曾经她在训练一个人类孩子的时候甚至炸毁了一栋房子,当然这种事情在谨慎的我身上从没发生过。”

  “那你觉得……”孩子突然压低声音悄悄凑近他,“你觉得我可以成为皇家守卫的一员吗?”  

  Papyrus只好告诉他皇家守卫已经随着怪物们迁居地上已经解散三年了,但如果他愿意的话下次他可以叫上安黛因一起把他训练成一个英勇无畏又足智多谋的孩子——凭借他的聪慧头脑和安黛因的矫健身手,他们合作起来一定无比顺畅。

  在临别的时候那个孩子——交换姓名后Papyrus得知他叫做Daniel,把他的父母支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又跑回他跟前,背着手扭动肩膀,鞋尖在地面上来回磨蹭,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提出请求:“Papyrus,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

  当然可以。这是Papyrus的第一反应,但他马上意识到如果让人们看到他的样子,不仅孩子们有可能会哭,大人们也可能再也不会光临这家游乐场,负责人甚至还可能因此解雇他——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对方察觉了他的顾虑,他马上就看到了Danny泫然欲泣的表情。

  

  Papyrus到家的时候公寓里空无一人。

  起初他以为Sans睡了,但今天他的房间安静的出奇,没有气息,没有鼾声,秒针移动的声音是屋子里唯一的动静。Papyrus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数字三。Sans从没说过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就像从前一样,但至少他清楚Sans的工作时间不是凌晨。

  但他并不担心。他拿起桌子上的半盒牛奶倒进杯子里,一边喝着一边换上睡衣,牛奶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寒气尚未消散,呼气在玻璃杯上留下水雾,杯子放回到桌子上的时候,雾气已经消失了。他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洗脸刷牙,然后进屋睡觉。

  如今他的车已经成为正式坐骑,自然也没理由不买一张床,床不大,和他的车的占地面积差不多。Papyrus躺下,双手垫在头骨下面,望着天花板,思考照在上面的到底是月光还是对面住户的灯光。窗户敞开,温热的空气带着街道的味道飘进室内,和尚未散尽的甲醛的气味夹杂在一起。

  过了没多久,Papyrus敏锐地捕捉到酸甜的气味,少许凉意隔着墙壁传递过来。他把手从脑袋下面抽出来,在墙壁上轻轻敲了三下。

  另一侧传来衣物摩擦的响动,随后发出了三下比起刚才清脆的敲击声更加缓慢、也更厚重的信号。

  “Pap,我以为你睡了。”

  “你去萨伯蒙特了吗?”Papyrus换了个姿势,面朝墙壁。“我猜你又去Grillby那了,你身上都是番茄酱味。”

  “算是吧……我回家之前去那里坐了一会儿,遇见了一个去那里消磨时间的人类。”床垫里的弹簧挤压的声音。

  “人类去Grillby那还真是不常见啊。”

  “嗯。”

  Sans等待着,Pap明显有什么事情想要和他说,他本是那种沾枕头就着的类型,今天却一直醒着等他回来,他的语气和平常有些微妙的不同,但听不出明显的兴奋或者失落。约莫一分钟过去了,墙的另一头没有声音。

  “Pap……”

  “Sans,今天在游乐园我告诉Daniel我是怪物,他说想看看我的样子。”

  Sans把身旁团起来的被子踢到脚下,谁是Daniel?

  “然后呢?”

  “我当时一直在想如果其他人看见我会怎么反应,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纳我们,但是我也知道有的人可以……”

  “Daniel可以,对吧?”

  Papyrus点点头,忘了对方看不到他的动作。

  “是啊,他可以。”

  当时的场景在别人看来可能有点诡异:游乐场中央,一个举着数十个气球的恐龙玩偶蹲在地上,姿势像个中国人,他低下头张开大嘴把一个孩子的头缓缓吃了进去,孩子的家长站在远处看着,在孩子的头完全消失的时候往那边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决定在原地等着,给恐龙和被吃的孩子一些空间。

  玩偶服里面很闷,Daniel不可避免地被热气熏得眯了下眼睛。在看清里面那个表情显得有点拘谨和紧张的怪物的脸时,他屏住呼吸,身体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僵硬地钉在原地。他见过这东西,这东西在人类社会叫做骷髅。

  Papyrus时刻准备着捂住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似的的Daniel的嘴,也做好了他一尖叫就迅速脱掉玩偶服逃跑的准备。Daniel的反应让他慌乱,害怕的小孩就像一枚炸弹,曾经在商场有个孩子看到他之后发出的尖叫吓得他扔下商品逃离商店,每个人的脸都转向他,周围人类的目光告诉他,这完全是他的错,因为他不该出现在那里。

  但是Daniel很快就放松下来,然后对他笑了。

  “你出了好多汗啊,和我一样。”

  “那孩子当时真的这么说吗?”Sans笑的时候床垫跟着颤动。“现在的孩子关注的重点越来越奇怪了。”

  “这还是我头一回和人类距离这么近,Daniel的鼻尖都快插进我鼻骨的凹陷里去了,你能相信吗?他还说我和他一样有眼珠和眉毛,好像我不该有眼珠和眉毛似的,我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我们约好了下周去见安黛因,不过我还没和安黛因说过这件事,因为晚上的工作太忙了,今天Pat那里生意很好,直到十一点以后才有空桌,好不容易闲下来我就给安黛因打电话,但是她一直不接。顾客少了以后Pat看着我做了两盘肉酱面,他的教法和安黛因的方法完全不同,人类做意面要温和得多,但是步骤也更繁琐。不过Pat说我做的比起第一次已经进步一大截了。今天Pat赶出去了一个顾客,因为他说他不会吃怪物端上来的食物,还摔了盘子,我真是不明白怪物端上来的饭菜和人类端上去的有什么不一样。Sans,你在听吗?Sans,Sans,Sans,Sans,Sans,Sans,Sans,Sans,Sans,Sans,Sans,嘿,Sans,你睡着了吗?”

  墙的另一边响起了介于呼吸和鼾声之间的声响,Papyrus的眼珠向上翻了翻,把被子搭在盆骨上合上眼睛。秒针在行走,水龙头在滴水,Sans在打呼,Papyrus的头骨里上演着“今天发生的一百零八件尴尬的事及其补救方法”,期间还回忆了几次Daniel由于认识了一个怪物新朋友而单纯觉得高兴的笑脸,带着对今天的少许懊恼和遗憾以及对明天的期待进入梦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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